暗涌(6)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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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摘要】忽然响起一阵掌声,众人都望着惊魂甫定的他。“这回要请客啊。”他伸伸脖子,感觉浑身在冒冷汗。 他从没打算纠正那材料其实是李渊写的。 他等着李
忽然响起一阵掌声,众人都望着惊魂甫定的他。“这回要请客啊。”他伸伸脖子,感觉浑身在冒冷汗。
他从没打算纠正那材料其实是李渊写的。
他等着李渊揭穿他。
他们仍像以往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忙碌,在同一个宿舍里直睡到有人喊“小伙子们,楼都快倒了”。偶尔李渊不外出的夜里一起喝啤酒,他仍分不清是胃痛还是腹痛,李渊从抽屉里拿出几种药片,看看说明书后让他服下去。
他也还会无意查看到那些聊天记录。李渊似乎有意让他看到,又似乎不是。李渊真把他当朋友吗?或者说,自材料事件后李渊还把他当朋友吗?是不是,李渊在等他自己明白,自己讲出来:他们无论哪一个,都无法得到姝缦真正的感情!可是,为什么他不能先开口?李渊和姝缦竟然说过那么多话?
“我真的要死了。”姝缦在一个夜晚忽然打了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电话。他与姝缦又有两个月没见面了。
当时他正在一家旅馆。他突然觉得姝缦说过的每句话都令他心惊肉跳。他拿出记要本察看最近三天的工作安排、通往银川的车次、时间,最早的一趟还有半小时才发车,这些原本在头脑里清晰分明,可接到姝缦那个电话,那个大脑似乎就不是他自己的了。他给司机小郑打电话。他感觉一秒钟都无法等待下去。
无法遭遇奇迹的时候,姝缦不过一个普通女子,与那些头皮屑一样叫人心烦的女子本没什么不同。
如果你不打给我,我也会找个窗户跳下去。想起姝缦在站台上交给他的纸条,手掌间粉红色泽的纸片。几下里对照,汗水又湿了他的衣。
半月前他升为段长助理。这一消息他没有告诉姝缦,但他无数次幻想:姝缦为他庆祝,他们喝醉了,姝缦说,酒可以排泄掉身体里让我们不得安生的东西。我们,重新开始吧。这番话,他等着,姝缦先开口。
铁道部要借调他去北京工作,被他以身体素质差、不能适应气候变化为由推脱了,这可能是他在大漠里被提升的真正原因吧。
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他不会烦劳司机小郑。目前他的工作是协调安全科去一线处理一些事故,这样一来,众人见着他的时候就越少了。有时候,他可以几天不说一句话。他最大的愿望是彻底做一只蜗牛。
姝缦在医院里。姝缦去做人流手术,手术台上,她忽然厉声尖叫华方的名字。
他对姝缦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一点爱意。他应该给她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。
春的踪迹像焰火的燃烧,睁眼闭眼间,周遭翻腾着绿了。
你到底打算要跟我在一起,还是跟那个已死了的家伙在一起?我究竟是你什么人?有几百几千次,他想发问又艰难地制止自己。他的心被困锁着,使得他不能听凭内心的声音,去爱姝缦以及她肚里的那个他很早就渴望拥有的孩子。
李渊调去银川了,之前上面曾找华方谈话,他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李渊。算是补偿吗?他不清楚。
“李渊竟是你的同事?”姝缦像在即兴演说。“我跟他聊过很多,真是奇迹,我才知道,你们竟然住在同一个宿舍里!”
他还可以自己去加深,去开掘。他要的是最彻底的绝望,被彻底地击败。
“够了!你应该找李渊去好好商议这个孩子!”他指着她的腹部突然咆哮起来,门口一下就聚集了好事者数众。
“你在说什么?你这个混蛋!”她愣了片刻,吃惊地叫道。
他盯着她从肩背处流淌开来的、他所熟悉的柔软的绝望,柔软的愤怒。
今年的雪落得比往年早,还没到冬天,就开始如沙一般随风乱飞。桌上放有一摞碟片。他翻看了一下,昆汀·塔伦蒂诺的作品他差不多全看完了。不知几点了,找手机翻看,姝缦曾发过一条短信给他。
无声对视的寂静深夜 我们亲手将爱情撕裂
如同形影相吊的路人 在黑暗中度过飞转的岁月
我就要转身离去 却不能让你知道因何而故
他确信自己根本不如李渊——李渊始终没能结成一次婚,他在三次婚礼分别进行的前一月、中途和去新娘家的路上均逃掉了——了解姝缦这个信仰(有可能更擅于制造)奇迹的女子。
他由人陪同去处理一个区间的一起机车夜间溜逸事故。还是同一家公寓,忧伤恍如睡意一样袭来,他想站到姝缦面前,头抵在她怀里,鼻子触到她软滑的肌肤,这个世上,只有姝缦能治愈他。喝酒成瘾、颓废消沉。那位女会计师(还是女教师)叫什么名来着?他拨打她的电话。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,这令他想起与姝缦的相识。
文章来源:《会计师》 网址: http://www.hjszz.cn/qikandaodu/2020/0912/406.html